妮豆

[驷仪]秦殇(一)

       我决定把我当初那个关于驷仪的脑洞开坑填长文。脑洞本是天雷,预警OOC。不接受如此设定的慎入。

 
       第一章   天实为之,谓之何哉!
     
       一辆青铜轺车停在了大梁魏相府前。

      苏秦下得车来,低头见相府阶前青苔渐生,不由得轻不可闻地喟叹。

      早有府中管事恭敬地将他迎入,引向魏相内室。

      穿过树木巍立的庭院,行过蜿蜒青石板路,眼见几块山石错落有致的搁置在一方曲折流水的池下,茵茵野草在石缝间随意生长。

      魏相内室看得出曾经富丽堂皇的构架,而此时陈设却是素静雅致,案上堆着几册手抄竹简,云纹错金香炉上淡淡的几根香线漂浮萦绕,散发出幽幽的荃芜气息。

     魏相就半卧半坐在几案后的榻上,脸掩在阴影处。

     苏秦趋步向前,亲热相唤:“师兄!”

     魏相张仪微笑回应:“ 季子!“”

     苏秦自来与自己师兄亲密,此时走近,坐在榻前仔细打量自己的师兄。张仪一身素衣,半搭着锦被,看上去消瘦、衰弱,肤色苍白而透明,尤如蒙上一层寒冰,乌黑瞳孔里两点冷冷的青色光芒,唇间分明是缺少血色的病态,唇畔的微笑也看不出往日的生机。

     苏秦心下一痛,伸出手按住张仪垂在榻上的手:“师兄,何以憔悴如此?”但觉张仪的手也是冰冷得吓人。

     张仪微微一笑:“我太累了,该歇歇了。”

     苏秦紧紧握住张仪的手,仿佛要将自己的体温渡给张仪,他热切道:“师兄为何出这消沉倦怠之语?师兄,你忘记了当年在云梦山鬼谷中你我习艺之时,你告诉我,在这大争之世,你我应有指点江山之梦,以天下为棋局,搅动四方风云,才不愧为好男儿,方不虚度此生吗?“

      苏秦的眼里闪动着灼灼的光彩,他说得更加热烈恳切:“如今,师兄的大名已列国传扬,一怒而诸侯惧,谁人不服,谁人不畏?现师兄又居魏相高位,更当再接再厉,图谋天下,立不世功业!”

     他像当年在云梦山时轻轻摇着张仪的手:“师兄,振作起来!与苏秦一起,再行指点江山的大梦,行吗?师兄,现在苏秦也可以出师了,苏秦多么盼望能与师兄同行共事,纵横天下!“他带了当初学艺期间爱向师兄撒娇般的语调。

     张仪望向苏秦,苏秦年轻光洁的脸上焕发着勃勃生机,明亮乌黑的眼中闪烁两簇热烈的火焰,神态自信,表情张扬。多么年轻无畏,多么意气风发,带着未经沧桑的勇敢与锐气。

     张仪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,雄心勃勃,尤如鲲鹏,绝云气,负青天,振翅而飞,扶摇而上九万里。然而世事沧桑,狂风暴雨,失伴影孤,巨大的创伤让鲲鹏束翅,光彩丧失……

      张仪反握住苏秦的手,他动情了:“季子!你说得都对。但对于张仪而言,张仪的江山梦已经结束了。这天下,这江山,是你的!“

     苏秦急了:“师兄,为什么?难道就因为……“他把话咽了下来,话锋一转继续恳求道:”师兄,记得当年吗?你说过,你会实现你的心中大梦,不会被任何事任何人所羁绊!你说过的话,你自己全然忘记了吗?“

      张仪满心苦楚辛酸,眉梢眼角是再也不加掩饰的脆弱:“我没有忘记我当初说过的话。但是经历了那些世事,那并不是如你以为的那般简单,你会发现有些事你是无法控制的,而有的人……“他的声音忽然哽住了,他的眼睛中有深深的蚀骨寂寞哀伤,眸光如同摇曳浅冷的苍白火焰。

     苏秦摆脱开张仪的手,气恼地从榻上站起,在榻前焦躁地转了几圈,不甘地望向自己的师兄:“师父曾言:‘知之始己,自知而后知人也’,师兄,你被你自己困住了,为何不克服你的心魔?你难道像卫鞅师兄一般,非要自入死局吗?”

     张仪闻得卫鞅二字,面色顿时变作更加惨白。

     苏秦话一说出口,便后悔不迭。只见张仪的眼睛中仿佛结了冰,唇角紧紧绷住不语。

     苏秦重又在榻上坐下,小心翼翼地唤道“师兄”,语调里带着求恕的意味。

     张仪微垂下狭长的眼眸,身子却挺得笔直,他的手指紧紧地握拳,指甲深深刺入肉里。

     苏秦轻轻地道:“对不起,师兄,我不是故意要提的。”

      张仪抬起头来,摇了摇头,他微微笑起来,清冷的声音虚离空寂:“也许你说中了。我的确重复了卫鞅师兄的命运,只可惜我的命比卫鞅师兄差。师兄践其愿,携子手,青山松柏,互不相负。而我……”他的笑容凄然:“而我对他做了些什么呀!”

     苏秦小声道:“那天我与师尊的对话,师兄听到了?”

     张仪颔首:“我本是想向师尊询问的,却未料踏破铁鞋终得答案。”他喟叹:“这不是天意是什么!”

     苏秦小心翼翼地问:“师兄怪我们瞒着你?”

     张仪沉默,他的目光穿过苏秦注视着未可知之处,他的唇角浮起一丝苦笑:“张仪不敢恨谁怪谁。所有罪孽,皆是张仪自为。只是张仪的确辜负师尊的教诲了!”张仪轻轻道,他眼中的冰好像消融了一些,沁出了晶莹的泪光。

     苏秦道:“其实这也不能怪师兄。你也不知道当年那匕首上有毒。谁知道阴差阳错……总之,是天意弄人!”

      张仪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,他微笑道:“可是,他确因我而死啊,这是铁一般的事实。”

      张仪的声音在空气中飘浮空洞:“我一直在找害死他的主谋,夺走他的元凶,却岂料这一切的苦果皆是我种成”,他低头看着自己苍白颀长的手:“我的手上沾着他的血啊。”他自嘲地扯开毫无血色的唇角,笑了起来:“这真是天大的笑话。”

 

评论(18)

热度(47)

  1.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